风神飘逸诗意东坡
——读张觅《苏东坡传》
(资料图)
文丨贺有德
在中国文学史上，大才子苏东坡堪称旷世奇才，是大神级别的存在。正因为此，引得为苏东坡作传者不少，约略计之，至少有王水照版，有李一冰版，有林语堂版，有盖龙云版，有谢依版，有李雪莲版……一人之故，多人作传，实属罕见。
为东坡作传，有如闯“雷区”。真不敢相信，一位年纪轻轻的80后女子张觅竟敢擅闯“雷区”，且能脱颖而出，今年六月，以薄薄的、小小的却又是精致的《苏东坡传》，为通身诗意的苏东坡作诗意流淌的传记，在历史的天空光耀千年的大神成功“复活”，开卷品读，恍惚间风神飘逸的东坡大神迎面而来……
文有大法而无定法。张觅的《苏东坡传》并非如一众传记全纵向述“史”，而是打破传统传记模式，别出心裁：前十一章以时间为轴，纵向呈现传主苏东坡跌宕起伏、多姿多彩的不一样的人生画卷，“眉州才子”“蟾宫折桂”“初涉政坛”“诗意江南”“宦海沉浮”“乌台诗案”“贬谪黄州”“赤壁之赋”“重回朝堂”“平生功绩”“归去来兮”，一线贯穿，脉络分明；后五章“手足之情”“琴瑟和鸣”“诗书画乐”“美食专家”“天下文宗”，则横向辐射，传主足迹所至，情之所至，兴之所至，国事家事情事趣事，诸多诗意，文采风流。既重“史”，更重“文”，笔法灵活多变，传主之灵气、才气、仙气、“俗气”、痴气——统而言之：书卷气，尽在其中矣！是为“无定法”。苏轼之外，作者在文中还时常荡开一笔，巧用插叙，写苏洵，写苏辙，写司马光，写王安石，从苏轼与他们的交往来凸显苏轼的个性与形象，打破了平铺直叙的单一写法，笔法摇曳，多姿多彩，不单调，多趣味。
张觅为苏公作传，不只述“史”角度新颖，且简明扼要，又一反前人之法，不长篇大论，以细节和侧面描写取胜，堪称妙笔。“重回朝堂”章节里，苏轼倾其所有，在常州买下宅第，却因见卖房抵债的老妇人泪流满面，苏轼赶忙烧了房契，退还宅第，以致自己无力再购买新房。细节见性情，苏轼的悲悯与仁义跃然纸上。此外，侧面描写也是常见，恰到好处，极富表现力。“蟾宫折桂”章节里，北宋文坛宗师欧阳修读罢苏轼按惯例写的《谢欧阳内翰书》，赞不绝口，感慨不已：“……老夫当避此人，放出一头地。”又对儿子说：“等过三十年后，没有人知道我了。”侧面烘托年轻时的苏轼才华便有独步天下之势。如此描写，书中俯拾皆是。
为通才式的大文豪作传，自然少不了引用诗词文章。引用传主之诗之词之文，不仅展现其才华其魅力，也使传记诗意化，诗情画意扑面而来。单只“诗意江南”章节，所引诗词竟有22首之多。而引用须得法，引用多了容易有堆砌之感。张觅深得其法，其引用不拘一格，随事谋局，似乎得心应手。或全诗全词全文引用，或局部引用，择其要者而引之，或只提诗题词题文题而不引用诗词文章，一笔带过。如此笔法多变的灵活引用，且边引边评意趣淋漓，无疑为正统的、庄重的、考究式的人物传记中常见的、单一的引用模式注入了一股别样的清流。
张觅喜述评，也善述评，述评文字精当，为述“史”或点评诗词文章添彩，画龙点睛，锦上添花。苏公的传奇经历，每一场宦海沉浮，张觅必有述评文字。身陷“乌台诗案”，刚出狱，苏公诗兴大发，次韵当初所写绝命诗，自夸自慰。张觅对此有精彩点评，评“乌台诗案”是无妄之灾，评“死里逃生让苏轼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，他成熟了，也通透了”。“贬谪黄州”，从儒雅文士到普通农夫，大起大落，苏公却是坦然，学起陶渊明来。张觅以为“苏轼从陶渊明的身上学到了生命的旷达与超脱”，“从文学走向哲学，思想之深邃已非一般文人所能及”。“归去来兮”章节里，苏轼北归染病，病重时仍将自己的诗文拿给友人看，眉宇间秀爽之气，辉映照人，张觅评道：“苏轼生命中最初和最终的光亮，都是被写作点燃的。”
书中所引用苏公诗词文章，张觅亦必有述评文字，或长或短，随处可见。如《记承天寺夜游》之后，张觅评曰：“只要拥有宁静平和的心态，人世间到处都能发现美好的事物……”《千秋岁·次韵少游》之后，张觅评曰：“苏轼的精神绝不会妥协，不会屈服，只会升华和超越，因此词风依旧健朗，意境依旧开阔。”精彩的述评，不只意译、赏析、点评诗词文章，更与时代背景、人物心理、官场险恶、世态人情相勾连，更拓宽了诗词文章意境或主题，升华了传主的情怀胸襟。红花绿叶，相映成趣，平添风采。
苏东坡一生，名副其实的命途多舛，却又充满传奇色彩，可圈可点，也可悲可叹！饱读诗书、国学底蕴深厚的张觅，写作《苏东坡传》之前，显然做足了功课，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不说，选材的角度与新颖的笔法，便可窥见：有王版与李版的内容丰富，却又削繁就简，择其要者，标新立异，别开生面；有林版与盖版风格，笔法更灵巧多变，诗意更浓，一派清新气象；有谢版的流畅，又更胜一筹，“行于所当行，止于所不可不止”，恰到好处；有李（雪莲）版的通俗，更有一份大雅，雅俗兼具，自有独特的风韵。
作为中南大学古代文学博士，因为国学功底极其深厚，为古之名人作传，诗词歌赋，信手拈来，且恰到好处；也熟谙文史，对所写传主生平了然于胸，述“史”游刃有余；更因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笔法灵活多变，语言清新流畅——因此，张觅才有底气为大文豪苏东坡作传，而且脱颖而出，让一千多年前的大神苏东坡“复活”。开卷品读，恍惚间，风神飘逸的旷世大神迎面而来，在小巧精致的《苏东坡传》中我们相遇，一起盘点大学士的传奇人生，实在快意之至！
诗意的张觅，诗意的东坡，诗意的传记，美不胜收；从头至尾，诗意流畅，快意淋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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